作者：丰若非（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

来源：《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2期

　　许檀教授的《明清华北的商业城镇与市场层级》（科学出版社2021年出版，入选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一书，是一部关于明清华北地区的高质量经济史著作。近年来区域经济史研究最活跃的当数江南经济史研究领域，其研究成果的深度和广度及国际影响力均是其他地区经济史研究不可比的。而明清时期的华北地区曾长期被人们视为商业发展较落后地区，在许檀教授之前，很少有学者对明清华北地区的商业城镇做出如此全面深入的调查和研究。许檀教授历经数年，系统考察了明清时期华北地区50多个较为重要的城镇，在这部著作中，其前所未有地展示出明清华北重要城镇的繁荣的、富有生机的商业面貌。

　　史料是经济史研究的基础，史料的数量与质量决定着经济史研究成果的广度和深度。过去，受到中国传统史书写作方式的限制，中国经济史研究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描述性史料居多而数据史料珍贵且难寻。由于数据史料的缺乏，因而研究者难以对众多城镇商业规模做出估算，这是评析传统中国城镇经济发展水平及市场层级划分的一大瓶颈。许檀教授这部著作在挖掘利用新史料和创新史料解读方法这两个方面做了卓越的工作。她巧妙地利用税关档案中的税收数据及其税源变化，探讨了天津由运河商业城市向沿海城市转化的过程。更值得一提的是，许檀教授从散落各地的商人会馆中挖掘、整理出许多碑刻资料，这些资料记载了明清不同时期商人会馆集资的情况。许檀教授利用这些参与集资的商人、商号、集资金额、抽厘率等资料，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考察出20余个城镇的商业规模、商业结构、商业腹地，发现许多城镇的商业规模和经济辐射程度均超过了以往认知。

　　《明清华北的商业城镇与市场层级》的写作风格，既延续了历史学界长期以来的扎实严谨的学术风格，又体现了现代经济学的思维方式，还借用了社会学重视田野调查手段，可谓集多学科研究方法之所长，使得这部著作在史料挖掘、解读、研究等方面都表现出了极高的学术成色，是经济史研究领域的创新之作。该著作将明清华北商业城镇的市场层级划分为流通枢纽城市、地区性商业中心和基层市场三大层级，这是对美国学者施坚雅所提出的八大层级理论的扬弃，对于明清华北地区商业演进实态更具说服力，无疑会促进学术界对明清华北商业城镇的具象化认识。作者在专著的最后总结道：“明清时期华北商业城镇的发展已突破了原来以行政等级为中心的城市体系，形成了一个新的城市体系，即市场等级体系。……这一新的城市体系的形成，反映的正是发展中的市场体系对传统的以行政等级为主的城市体系的突破，以经济功能为主的新城市体系的形成过程正是中国经济近代化、市场化进程的重要内容和组成部分。”

　　伴随着改革开放40年经济奇迹的铸就，中国经济史学已成为世界经济史学界一支影响力不断增加的学术力量。许檀教授推出这部著作，恰逢其时，也真实地反映了中国经济史学界的学术实力。许檀教授所开辟的利用商人会馆碑刻资料考察商业城镇和传统市场的研究路径，以及她所构建的三大市场层级理论，将为区域经济史、城市史、商业史、量化经济史研究等多领域研究注入新的活力。

　　（编辑：熊晨玮；审校：张佶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