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第54期（总第1942期） 2019年8月2日（星期五）
特朗普“第四轮”对华关税招致嘘声一片
[导读：8月1日，特朗普声称，将在9月1日启动几乎对全部中国产品征收关税的“对华制裁第4轮”，新制裁对象为相当于约3000亿美元的产品，税率为10%。美国这一轮对中国的关税措施，引来国际各方嘘声一片，国外媒体纷纷表示“看不懂”特朗普到底想干什么。在美国，不仅产业界叫苦连天，而且不同机构的研究也表明，关税最终将加重美国民众的负担。]
特朗普称9月启动第4轮对华关税
8月1日，特朗普在推特（Twitter）上表示，将在9月1日启动几乎对全部中国产品征收关税的“对华制裁第4轮”。新制裁对象为相当于约3000亿美元的产品，税率为10%。日经新闻报道说，中美7月底的部长级磋商似乎没有进展，特朗普表示“中国没有落实农产品的采购”，显示出强烈不满。美国从中国每年进口相当于5500亿美元的产品，但如果启动第4轮惩罚性关税，除稀土等一部分之外，几乎全部产品将成为对象。这意味着中美关税大战将进一步激化，拉低世界经济的情况难以避免。
新成为惩罚性关税对象的相当于3000亿美元的产品包含智能手机等手机（448亿美元）和笔记本电脑（387亿美元）等IT产品。包括日本企业在内，这有可能引起全球供应链的混乱。苹果等美国代表性品牌的产品也将成为对象，关税大战的负面影响将进一步扩大。
关于成为第4轮对象的笔记本电脑和游戏机，美国的9成以上进口依赖中国。智能手机方面，来自中国的进口产品也占8成，如果找不到替代采购来源，美国经济也将因物价上涨而遭受打击。在第4轮对象中，服装等消费品的占比高达整体的4成，有可能成为美国家庭支出的沉重负担。
美国特朗普政府2018年7月对中国产品首次启动额外关税，从第1轮至第3轮，将制裁对象扩大至2500亿美元产品。对美国家庭收支影响巨大的智能手机和服装等一直被排除在制裁对象之外。此次特朗普之所以决定启动关税第4轮，是因为在2018年12月的中美首脑会谈敲定的贸易磋商没有取得进展。
7月底，中美举行了部长级磋商，但完全没有进展，谈判在短短5个小时后结束。
在中美贸易谈判僵持不下的背后，还存在特朗普政权实施的对中国最大通信设备企业华为技术的制裁问题。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6月的首脑会谈中要求美国解除对该公司的制裁，特朗普也在之后的记者会上提及放宽制裁。不过，由于美国国会的强烈反对，该公司的制裁放宽被搁置，中国作为回报而承诺的美国农产品的大量采购也没有完全实现。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敲响警钟称，如果中美关税大战激化，中国的经济增长率最多将下降1.5个百分点，而美国也将下降0.6个百分点。如果属于世界“两大增长引擎”的中美经济出现锐减，已经在走弱的世界经济的放缓风险将随之加强。
美国产业界齐声反对特朗普对中国加税
受到新关税影响的商品包括从手机、笔记本电脑、玩具、鞋类、吹风机、平板电视、新娘装和其他特殊服装等大量消费品，美国主要零售协会均预测消费者价格会飙升。据法新社、路透社、日经新闻等媒体报道，对于特朗普提出9月启动对几乎全部中国产品加征关税的“第4轮对华制裁”，美国零售业团体等相继表示反对。美国的4个大型零售行业协会8月1日发出警告，新的关税将在返校购买季节开始时抬高消费者的价格。在6月底的中美首脑会谈后，产业界对取消关税的期待升温，因此本次的反对声音很大。相关协会表示：“实际上，特朗普总统在他的贸易战谈判中将美国家庭作为人质。”
美国服装和鞋履协会（AAFA）8月1日发表评论指“令人非常震惊。将对美国的服装、鞋、毛毯和床单全部征收关税”。该协会批评特朗普的独断专行称，“由于和中国代表团的区区1次磋商，总统就（针对启动关税）发布推文，令人感到忧虑。国会应收回管理贸易的权限”。该协会6月中旬向特朗普发出138家企业的联名信，指出加税对消费者和就业的负面影响，呼吁停止启动关税。
美国零售联合会（NRF）也在同一天发表声明称，“过去1年里征收的关税并未发挥作用。强烈敦促政府为改善贸易关系而寻找关税以外的手段”。该协会在6月的中美首脑会谈后评论称，“搁置关税是积极迹象。希望通过与中国的磋商结束贸易战”。
NRF副主席法兰奇（David French）表示：“我们支持政府重建美中贸易关系的目标。但我们对政府正在加倍制定有缺陷的关税战略感到失望......这些额外的关税只会威胁到美国的就业机会，并增加美国家庭日常生活用品的成本。”
由家电企业等组成的美国消费技术协会（CTA）指出，“不管是10%还是25%，报复性关税都是愚蠢的政策”。该协会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6月实施的第4轮关税相关听证会为例，提出“300多家企业和团体表示反对关税。特朗普总统应停止忽视雇主和劳动者，取消关税”。
CTA主席沙皮罗（Gary Shapiro）强调：“报复性关税，无论是10%还是25%，都是很糟糕的政策......关税是由美国消费者而非中国政府支付的。这些报复性关税不是有效的贸易政策，还有可能违反美国法律。”
玩具协会主席帕西博（Steve Pasierb）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直接打击了消费者......影响到的是成品，不是原料。”新泽西州婚纱业者兰格（Stephen Lang）也说：“这对美国消费者来说非常不公平，也对制造商非常不公平，不应该发生这种情况。
特朗普这次全面征税可能会威胁美国消费者的支出。过去这些消费是美国和全球经济支撑的基石。也是美国在制造业和企业支出趋势减弱的情况下，美国和全球经济仍然表现强势的原因。现在全球都在观望，美国要如何承担征税后的巨大风险。
中美贸易战中谁在承担巨额关税成本
美国对中国商品加征关税，这些关税究竟由谁支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据BBC报道，近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的一份报告或许可以更客观地回答这个问题。
到底谁将为此买单
特朗普称，加征的关税将由中国支付，而且，“这些巨额资金将直接到美国财政部”。特朗普似乎传达了一种逻辑，即征收关税与征收个人所得税一样简单——税务部门开出税单，个人照单缴纳，钱进入财政部。
特朗普的说法甚至连自己的幕僚都不同意。白宫经济顾问库德洛（Larry Kudlow）此前向美国媒体表示，任何从中国购买商品所附加的关税，事实上是美国公司在买单。而且，如果这些公司把上涨的成本传递到商品的售价上，那么美国消费者也将为此买单。
消失的订单
2018年7月以来，美国先是对340亿美元商品征收25%关税，随后对160亿美元商品征收25%关税，然后扩大到对2000亿美元关税征收10%关税，到2019年5月再将2000亿美元商品的关税提升到25%。美国共对价值250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征收25%的关税。
然而，2500亿美元的数字是根据往年贸易规模测算的。而因为关税成本大幅上涨，很多订单可能由于无利可图而消失。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报告显示，从340亿美元、160亿美元，到2000亿美元，三部分中国商品清单中，美国从中国的进口均急剧下降。340亿美元清单上的中国商品，在关税实施三个月后，进口额同比下降超过20%。160亿美元商品清单，在关税实施后三个月，进口同比降幅超30%，2019年初下降超过40%。2000亿美元清单商品最大单月同比降幅在10%左右。
相应地，在中国加征报复性关税后，美国对中国的出口也大幅下降。中国加征的340亿美元的美国商品清单，在2018年10月同比降幅一度达80%。
这些消失的贸易订单，或者转移到其他国家，或者因为价格上涨需求下降而干脆消失，但没有发生贸易，关税也就无从谈起。例如，在美国征收关税的商品中，美国从墨西哥的进口大幅增加。2018年8月份对来自中国的160亿美元的商品清单实施关税之后，来自墨西哥的进口增加了约8.5亿美元，几乎抵消了来自中国的近8.5亿美元进口的急剧减少。
隐形买单者：美国消费者
对于那些没有因关税消失的贸易订单，关税确实被征收了。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研究人员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发现，因关税上升造成的成本几乎全部由美国进口商承担。因为，加征关税前后，从中国进口的跨境价格几乎没有变化，而美国进口商支付的进口价格急剧上涨的幅度与关税幅度一致。
这些关税价格被分为两部分消化：一些关税由进口商通过降低利润率吸收，另一些则已转嫁给美国消费者。据国际贸易顾问公司“贸易伙伴”（Trade Partnership）的一项研究估计，关税可能使普通的美国四口之家每年多出767美元的花费。
进口商这么做实属无奈。对于不少美国公司而言，选择中国以外的供应商并不容易。
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为进一步增加关税举行为期七天的听证会。听证会上，婴儿门、儿童加高座椅和便携式游戏围栏生产商Regalo International LLC总裁马克·弗兰纳瑞（Mark Flannery）表示，将生产转移到越南的产品报价要比目前中国生产的成本高50%，墨西哥的报价还要高。该公司的产品主要使用中国造的钢铁。弗兰纳瑞表示，“目前，除了中国，还没有其他国家在生产金属婴儿门。”
更广泛的损失
更广泛的损失可能由全球经济共同承担。
美国目前已准备对剩余3000亿美元中国商品加征关税，如果实施，这大概相当于去年美国从中国进口的总额。6月17日，美国贸易办公室就该计划举行听证会。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分析，有强有力的证据表明，美国、中国和世界经济都是当前贸易紧张局势的输家。总体而言，贸易战将导致2020年的全球GDP下降0.5%。损失将达到约4550亿美元，比南非的经济规模还大。
对美国的经济和投资造成巨大影响
特朗普总统前首席经济顾问科恩（Gary Cohn）最近向BBC表示，向中国征收高关税，“对美国的经济和投资造成巨大影响”。
科恩说：“我觉得（中美贸易战）并没有真正冲击中国经济。我认为中国经济受信贷和信贷可用性的驱动，而信贷和信贷可用性都由中国中央政府决定，中央政府拥有中国的信贷机制和信贷渠道。他们可以开启信贷也可停止信贷。”
“我认为与美国的贸易战，是一个很方便的借口让中国放缓经济，而他们又有需要放缓过热的经济，因为物价和房价都出现失控状况。”“特朗普总统给中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我觉得中国经济不管有没有贸易战都会放缓。”
作为特朗普总统的首席经济顾问，科恩曾帮助特朗普政府签署了30年来最大规模的减税法案，在刺激美国消费者需求、通过减免公司税提升美国公司竞争力等方面可谓功劳显著。2018年3月，由于科恩对特朗普决定向进口钢、铝征收关税持反对意见辞职。
中美贸易战“无赢家”
科恩警告，“贸易战中，每个人都是输家。我们是服务型经济，八成是服务行业。经济中的服务行业都不错，可这个行业却是没有关税可上的。”
科恩说，高关税让来自中国的关键进口产品非常昂贵，抵消了特朗普总统旨在刺激美国经济的的减税措施原本应该发挥的作用。他举例说：“你要建造工厂设备，要买钢材、要买铝材，你要买进口产品，可是你却对这些产品征收高关税，所以就是这边给你减税优惠，那边减税优惠马上就拿走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看不到制造业增加工作职位。但如果我们走过这个关税困境，就会有真正的机会看到美国制造业工作职位增加。”
他认为，贸易战造成了地缘政治的不确定性，这让各行各业都不再投资，尽管各有说法，美中贸易战给美国造成的伤害要大于中国。
美国商界看法
美国福特公司汽车业务总裁韩瑞麒（Joseph Hinrichs）向BBC表示，特朗普总统实施的钢材和铝材高关税在去年曾经对业务造成很大的冲击，现在这种冲击正在减退中。他说，现在仍然能看到贸易战的影响，“我们还在为增加的关税买单，但是已经比去年好了很多。”
在美国创立了MinkeeBlue手提包和背包公司的雪莉尔·莫西（Sherrill Mosee）表示，自中美贸易战以来，MinkeeBlue手提包和背包的关税增加了一倍以上，自己多年来辛辛苦苦逐渐拓展的公司，现在却在美中贸易战中进退两难。
这家设在费城的公司，产品在中国生产，再进口去美国。她介绍说，贸易战之前，她的产品就要征收17.6%的税，现在则要上缴关税42.6%。她说，“作为小公司，我的资金本来就不宽松，我不得不考虑要怎么去拿到钱把生意继续下去。”
日本报告：第4轮关税加重美国民众负担
据日经新闻报道，日本内阁府在7月26日发布的报告书《世界经济的潮流》中，分析了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报告书指出在美国的额外关税品类中，来自中国的进口产品所占的比例（对华依存度）截至已启动的第3轮达到2成，如果加上正在讨论的第4轮，将达到4成。分析认为利用来自中国以外国家和地区的进口加以代替的难度增加，同时手机等贴近生活的品类也将增加，美国消费者的负担将加重。
从对华依存度来看，截至以工业机械等为主要对象的特朗普的额外关税第1轮（2018年7月，340亿美元）为6.2%。加上集成电路等第2轮（2018年8月，160亿美元）提高至12.5%，再加上包括食品和家具在内的第3轮（2018年9月及2019年5月，2000亿美元），合计达到20.5%。
如果第4轮的3000亿美元关税启动，对华依存度将一下子提高至42.0%。寻找替代中国产品的供应企业将变得更加困难。对象品类包含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等，影响的范围将随之扩大。
特朗普政权一直主张额外关税的负担由中国方面承担，但报告书也指出美方的负担加大。此前对美国消费者物价整体的影响微乎其微，但从家电和家具等来看，剔除关税之后的进口产品物价仍高居不下，中国方面在被征收额外关税之后没有下调价格。对于美国国内的企业和消费者来说，负担增加的风险正在提高。
中美摩擦的影响通过贸易网波及全世界。在台湾，对中国大陆出口表现低迷，另一方面，对美出口却出现激增。在对美国出口正在增长的越南，来自中国的进口也在增加，有可能存在迂回出口。
从中国对美国出口的产品来看，零部件的一部分从其他国家和地区接受供货。例如从计算机相关产品来看，在中国大陆的对美出口中，在中国大陆以外制造的零部件（按附加值计算）达到约3成。尤其是份额较高的亚洲容易受到美国额外关税的余波影响。
中美两国占世界整体国内生产总值（GDP）的4成。两国的摩擦越是长期持续，招致企业投资减退等的可能性越会加强。中美在6月底的首脑会谈中就重启贸易磋商达成协议，美方表明目前暂不实施额外关税第4轮，日本内阁府的负责人表示，“世界经济恶化程度超过当初预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也下调了世界经济的增长率展望。
“关税侠”特朗普会不会拨错了算盘？
日经新闻的小竹洋之撰文指出，从特朗普来说，或许7月30-31日在上海重启的中美部长级贸易谈判的结果的确不如所愿。也可能还存在已经打好了以货币宽松和财政刺激来缓解贸易战苦痛的算盘这一情况。
正如美国智库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高级研究员Jamie Metzl指出的那样，“我们看到的是两大经济体制的战略性竞争，同时还是世界迈向两极的十字路口”，很难想象牵涉中美霸权之争的贸易战轻易终结。特朗普在6月底与习近平的首脑会谈中没有提出贸易谈判的期限，或许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对持久战做好了心理准备。
问题在于所要付出的成本。据美国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经济学家等估算，特朗普实施的第1轮至第3轮对华惩罚性关税通过成本转嫁等，全年对美国家庭收支将造成约1060亿美元的负担，也就是说美国每个家庭全年要多承担约830美元负担。如果加上消费品比重更高的第4轮关税，结果可能出现抵消大型减税的效果。
不过，美联储（Fed）犹如屈服于特朗普的压力一样，转向货币宽松。美国国会将2020年度（2019年10月-2020年9月）和2021年度的财政支出上限合计提高3200亿美元。特朗普有可能认为，即使将中美贸易战的水平提高1个层次，也能借助货币宽松和财政刺激支撑美国经济。
德媒：特朗普究竟要什么
特朗普对中国加征关税，德国媒体《南德意志报》认为，特朗普对中国再次加征关税，可能反而帮了中国的忙。《新奥斯纳布吕克报》则判定，美国消费者是最大输家。《法兰克福汇报》指出，特朗普此举的真正目的是胁迫美联储。
据德国媒体综合报道，慕尼黑出版的《南德意志报》刊发评论指出，美国总统的“生意经”一点也不高明，他对3000亿美元中国商品加征关税，只会伤害美国自己，作为对手的中国反而会受益。“特朗普对中国采取的措施，目的是为了捍卫美国总体上还算合法的利益。这场两强较量，早已不局限于关税或者贸易失衡问题，而是攸关今后谁掌握经济霸权。但是，特朗普加征巨额关税、导致贸易战进一步升级的做法，偏偏会巩固中国的地位。今年6月，特朗普与习近平在G20峰会上达成了‘贸易战休兵’，现在美国总统又在全世界面前破坏了这一休兵。因此，中国国家主席如今尽可以说：即便怀有最大的善意，和白宫的这位依然没法谈判。”
“特朗普的做法，让中国当局能够转移公众的视线，避开其自身的失误。美国因此而错失了一次良机。德国等其他工业国家也有意对抗中国的不公正手段。但是只要特朗普继续威胁对欧洲的汽车等商品加征关税、继续让美国孤立，欧美共同抗击中国就没有可能。”
“在新一轮的威胁背后，特朗普到底有着怎样的战略与战术动机？对此有很多种猜测。但是，令人悲伤的现实却是，美国总统依然以为，自己占据着优势，中国政府早晚会妥协。然而这很有可能是谬论。到目前为止，特朗普的政策对美国消费者、美国企业所造成的伤害，至少相当于他对中国所造成的损害。特朗普到底是不是一个天赋秉异的生意人？要是他现在所宣布的关税按照计划开始征收，美国国内的质疑声音就会变多。一旦苹果手机突然变贵，民意就可能会变脸。”
《新奥斯纳布吕克报》的评论同样认为，当前的贸易战形势反而让美国成了主要受害者。
“特朗普对中国的新一轮关税措施能否迫使北京就范？这还存在疑问。美国总统现在下了最大的赌注：没有更多的中国商品可以继续被加征关税了，他今后只能再提高一下关税的税率。认为苹果等科技企业会在这一轮关税措施后将就业岗位带回美国的想法非常幼稚。真正的受害者会是消费者，企业会把抬高的成本转移到他们头上。”
《法兰克福汇报》的社论指出，美国总统让贸易战升级，有可能是为了逼迫美联储降息。“一场严重的贸易战，对中国经济的损害程度至少与对美国经济的损害相当。但是，从政治角度而言，北京当权者比特朗普更能拖时间。美国总统发了无数条推特，反而给自己施加了额外的压力。”
“在贸易谈判中，中国人在和特朗普玩猫鼠游戏。而特朗普则在和美联储玩猫鼠游戏。美联储回绝了特朗普的大幅降息的诉求，但是在做出小幅降息的决定时，又提到了贸易战相对平息这一条件。他们由此掉入了一个陷阱。”
“现在，特朗普更加有动力赌上一切资本来促成贸易战：如果世界经济因为这种任性胡闹的行为而受损害，美联储就有可能进一步降息，特朗普届时还真有可能得到他所希望的低利率水平，从而有望再次推高华尔街的股市。”
为什么说特朗普的贸易战会失败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保罗·克鲁格曼最近在一篇专栏文章中说，特朗普宣称“贸易战是好事，很容易赢”，这个经典言论肯定会被载入史册——但不是流芳千古那种。相反，它类似于迪克·切尼在伊拉克战争前夕的预测——“事实上，我们会以解放者的身份受到欢迎。”也就是说，它会被用来说明，推动着关键决策的，往往是怎样一种傲慢与无知。
因为现实是，特朗普并没有赢得贸易战。诚然，他的关税损害了中国和其他国家的经济。但它们也伤害了美国；纽约联储的经济学家估计，最终，物价上涨将让每户家庭平均每年多支付逾1000美元。而且没有迹象表明这些关税正在实现特朗普假定的目标，即迫使其他国家做出重大政策改变。
到底什么是贸易战？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都不会用这个词来描述一个国家出于国内政治原因征收关税的情况，在1930年代以前，美国是经常这么做的。只有当关税的目标是胁迫——给其他国家带来痛苦，迫使它们转而实行对我们有利的政策——这时才可以叫做“贸易战”。
虽然痛苦是真切的，但胁迫的效果始终就是出不来。特朗普对加拿大和墨西哥征收的所有关税，都是为了迫使它们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最终导致了一项与旧协定极为相似的新协定，得用放大镜才能看出其中的差异。（而且新法案甚至可能无法在国会通过。）在最近的20国集团峰会上，特朗普同意暂停和中国的贸易战，暂缓征收新关税。
但是特朗普的贸易战为什么会失败呢？墨西哥是一个经济大国旁边的小经济体，所以你可能认为——特朗普几乎肯定是这么认为的——它很容易被吓倒。中国本身是一个经济超级大国，但它向我们出售的商品，远远多于向我们购买的商品，这可能会让它容易受到美国的压力。那么，为什么特朗普不能把他的经济意愿强加给它呢？克鲁格曼认为有三个原因。
首先，认为我们能够轻易赢得贸易战的想法，反映了一种唯我独尊，我们的伊朗政策也是受这种心态影响而严重扭曲。太多掌权的美国人似乎无法理解这样一个事实：我们并不是唯一一个拥有独特文化、历史和身份的国家，不仅有我们才会为自己的独立感到自豪，而且极不愿意做出让人感觉像是屈服于外国欺凌的让步。“宁花百万于国防，不交一分作进贡”并不是美国独有的观念。
尤其是，那么多国家里，偏偏认为中国会同意一项显得在向美国屈辱投降的协议，简直是疯了。
其次，特朗普的“关税员”都生活在过去，与现代经济的现实脱节。他们充满怀念地谈论麦金利（William McKinley，美国第25届总统）的政策。但在当时，如果问起“这个东西是哪里制造的？”一般都会得到简单的回答。如今，几乎每一种制成品都是跨越多个国家边界的全球价值链产物。
这增加了风险：《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遭颠覆的前景令美国商业陷入狂乱，因为它的生产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墨西哥的投入。这还扰乱了关税的影响：如果对在中国组装的商品征税，但其中许多零部件来自韩国或日本，那么组装并不会转移到美国，而是转移到越南等其他亚洲国家。
最后，特朗普的贸易战不受欢迎——事实上，它的民调结果相当糟糕——他本人也是。
这使得他在政治上容易受到外国报复。中国从美国进口的商品可能没有向美国出口的多，但中国的农产品市场对特朗普迫切需要抓住的农业州选民至关重要。因此，特朗普轻松赢得贸易胜利的愿景正在转变为一场消耗战，就他个人而言，对这场消耗战的忍耐力可能不如中国领导层，尽管中国经济正在感受痛苦。
那么，这将如何结束呢？贸易战几乎从来没有明确的胜利者，但它们往往给世界经济留下长期的伤痕。1964年，美国对轻型卡车征收关税，试图迫使欧洲购买我们的冷冻鸡肉，但没有成功。55年后，这一关税依然有效。
特朗普的贸易战比过去的贸易战规模大得多，但它们可能会产生同样的结果。毫无疑问，特朗普将试图把一些微不足道的外国让步夸大成伟大的胜利，但实际结果只会让所有人更加贫穷。与此同时，特朗普对过去贸易协定的随意抨击严重损害了美国的信誉，削弱了国际法治。
克鲁格曼最后说，麦金利的关税非常不受欢迎，即使是在当时。事实上，在关于这个问题的最后一次演讲中，麦金利的话似乎是对特朗普主义的直接回应乃至否定。他宣称“商业战争是无利可图的”，并呼吁建立“善意和友好的贸易关系”。 （完）
（整理、编译：王砚峰、张佶烨；责任编辑：王砚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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