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立胜 时间：2017-10-12
当前，我国学术界正迎来一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高潮，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为题的文章和著作大量涌现，相关学术会议和研修班密集召开，引发社会各界的普遍关注。这次研究高潮的出现，与习近平总书记的高度重视和积极倡导密不可分：2012年6月，他在视察中国人民大学《资本论》教学中心时指出，“加强《资本论》的教学与研究具有重要意义，要学以致用，切实发挥理论的现实指导作用”[1]；2014年7月，在主持召开经济形势专家座谈会时强调，“各级党委和政府要学好用好政治经济学，自觉认识和更好遵循经济发展规律”[2]；2015年11月，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八次集体学习时提出“不断开拓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新境界”[3]；2015年12月，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期间要求“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则”[4]；2016年5月，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资本论》没有过时，“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不少西方学者也在重新研究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资本论》，借以反思资本主义的弊端”[5]；2016年7月，经济形势专家座谈会上，强调要“不断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推进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经济学科建设”[6]。
这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理论发展的第三次高潮，前两次高潮分别出现于新中国成立之初的20世纪50年代和改革开放之初的80年代。三次高潮都与历代中央领导的关注和倡导密切相关。50年代面临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艰难探索，毛泽东号召全党学习政治经济学，并亲自组织读书活动细读和批注了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国内学术界也掀起了构建中国版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大讨论。80年代改革开放过程中，邓小平亲自参与关于社会主义本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计划和市场手段等政治经济学问题的讨论，推动社会主义经济理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形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等创新成果，指导我国经济体制改革。
比较三次理论高潮的社会背景和理论动态可以发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提出是社会主义实践与经济理论发展的历史交汇，意义重大。50年代，我国社会主义事业尚在起步阶段，毛泽东感叹当时受历史条件的限制难以构建成熟的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他认为“写出一本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现在说来，还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有英国这样一个资本主义发展成熟的典型，马克思才能写出《资本论》。社会主义社会的历史，至今还不过四十多年，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还不成熟，离共产主义的高级阶段还很远。现在就要写出一本成熟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还受到社会实践的一定限制”[7]。80年代，在改革开放事业的起步阶段，中共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提出“在公有制基础上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初步确立公有制与商品经济结合的经济体制改革方向，邓小平对此高度评价，认为“写出了一个政治经济学的初稿，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中国社会主义实践相结合的政治经济学”[8]。当前，随着社会主义事业的不断发展，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9]，“经过30多年改革开放，我国社会生产力、综合国力、人民生活水平实现了历史性跨越，我国基本国情的内涵不断发生变化”[10]，提出要“提炼和总结我国经济发展实践的规律性成果，把实践经验上升为系统化的经济学说”[11]，“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要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为指导，总结和提炼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实践经验”[12]。从毛泽东认为写出成熟的教科书“受到社会实践的一定限制”，到邓小平认为“写出了一个政治经济学的初稿”，再到习近平提出“把实践经验上升为系统化的经济学说”、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清晰的历史脉络表明：社会主义经济理论在中国的三次研究高潮，是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真实写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提出，是社会主义建设实践和理论发展两条线索在当代交汇的历史必然。总结中国经济建设经验，实现理论升华，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历史使命，也是当前政治经济学理论工作者的历史责任。
同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对于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也具有重要的意义。习近平在《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高度重视哲学社会科学”，提出“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在指导思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并要求“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我国哲学社会科学领域的指导地位”[13]。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政治经济学处于重要地位。列宁指出，政治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最深刻、最全面、最详尽的证明和运用”[14]。贯彻马克思主义对于哲学社会科学的指导地位，必须充分重视政治经济学。我国的政治经济学研究具有良好的历史传承和深厚的理论积淀，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实践相结合的重要范例。习近平总书记在“5·17”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前后反复强调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为经济学领域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发展中国特色的经济学科指明了方向。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高潮，可能成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建设的重要开局之一。本报告旨在记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发展动态和理论成果，为社会各界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初学者熟悉学科常识、研究者掌握学术前沿信息提供年度报告，报告内容也将成为记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发展的历史资料，为后续研究者、学术评论家和学说史研究者提供相应的历史文献。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当前的研究现状也表明，有必要以研究报告的形式，及时梳理理论研究动态。当前这次理论高潮的典型特征是高水平学者迅速集聚、关键议题快速聚焦、高层次论文著作和学术会议大量涌现。从习近平总书记2015年底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概念开始，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内，学者就迅速聚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内涵、外延、研究对象、主体内容、体系框架、方法论基础、理论来源和话语体系等议题，展开了系统深入的研讨。这些研究在内涵、时空范围、学科定位、理论来源、方法论基础、学术话语权、理论地位和时代价值等原则性和方向性的基础问题上基本形成共识；在研究对象、具体方法论原则、内容构成、体系构建主题、逻辑起点和中心线索等相对深入的理论问题上则形成了明显的分歧。客观而言，这一局面与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的历史积累密切相关：一方面，共识快速形成的原因在于前期的研究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回答了这些问题，此前的理论共识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平移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另一方面，分歧快速出现的原因在于在前期的研究中积累了相关学术争论，这些悬而未决的分歧也延伸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共识和分歧在短期内集中出现、文献资料急剧增长、学术活动密集进行，由此形成学术信息的暴增，其幅度近乎一次小规模的信息爆炸。在这一背景下，不仅是初学者难以准确把握当前理论动态之全貌，就连一线学者也很难及时全面掌握所需的学术信息。甚至在一些领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相同观点被不同学者多次重复的状况；有的研究者可能尚未意识到所讨论议题已于20世纪50和80年代获得过全面的讨论，导致其研究缺乏必要历史传承性。这表明，当前这场研究高潮正急需加强理论梳理和学术评论，通过强化理论交流、学术对话和论点争鸣，使短期内暴增的学术观点能够形成合力，推动有效理论发展潮流，推动理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健康发展。这正是我们着力推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年度研究报告的用意所在。
通过梳理现有研究，我们发现，学界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内容构成的研究基本上围绕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年11月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八次集体学习时概括的八大理论成果展开。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指出：“我们党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基本原理同改革开放新的实践结合起来，不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形成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许多重要理论成果,比如,关于社会主义本质的理论，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的理论,关于树立和落实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的理论，关于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理论，关于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的理论，关于推动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相互协调的理论，关于用好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的理论，关于促进社会公平正义、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理论，等等。”[15]
习近平总书记对八大理论成果的概括并非“另起炉灶”，而是深植于我国既有的社会主义经济理论。这八大理论成果中的每一个，都对应着一个既有的研究序列。例如：社会主义本质理论对应中国发展道路研究，之前学术界讨论的相关议题大致形成了一个以“中国将走向什么道路、以及中国如何坚持自己的道路”为中心问题的研究序列；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对应所有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国企改革研究，相关议题形成了一个以“公有制与市场经济能否兼容、以及如何兼容”为中心问题的研究序列；社会主义新发展理念对应“改革—发展—稳定”和科学发展观研究，相关议题形成了一个以“要什么样的发展，以及如何实现发展”为中心问题的研究序列；政府与市场关系对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资源配置手段和经济政策研究，相关议题形成了一个以“如何划分政府与市场的职能，以及如何协调两者关系”为中心问题的研究序列，等等。
出于以上考虑，我们按八大理论成果确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八个基本专题，梳理每个专题对应的研究序列在当年的理论动态。这八个专题具有非常明显的“问题导向”，被纳入其中的具体理论不仅局限于传统的《资本论》研究和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内容框架，其中部分内容的研究也借鉴或采用其他的经济学理论，但是其研究内容都锁定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是中国经济建设领域形成的独有的理论研究序列。由于在过去的一段时期内，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指导地位有所弱化，这些研究序列中的部分内容中尚未形成自觉的“政治经济学叙事”，但是有理由相信，这些中国特有的经济序列，将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理论体系的延伸，逐步汇入到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体系，自觉采用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以这个理论框架考察既有的学术动态，不是确认这些研究序列已经形成了成熟的政治经济学理论，而是以“问题导向”和 “目标设定”的视角锁定这八个专题的研究，考察这些领域的政治经济学理论逐步形成和渐趋成熟的发展过程，这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报告的立意所在。同时，根据各年度理论动态，我们也会适当增加相应专题，调整部分专题的内容构成或主题设定。
当然，鉴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其理论体系尚在构建过程之中，目前难以全面准确地把握这一领域的全部文献信息。同时，部分研究领域的文献尚未形成有深度的学术交流，文献信息和理论观点相对分散。在研究报告中，我们尽量采用“述评结合，以述为主”的原则，尽可能形成有逻辑的文献线索梳理研究动态。但在某些研究相对分散的专题上，我们对文献线索的梳理还相对较粗。导致这一不足的原因，一方面是研究受限于当前相对分散的学术发展现状，一方面也是由于现有工作团队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把握还有待深入。我们相信本报告的工作团队将通过自己的努力，伴随国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发展而不断成长，努力提高工作水平，为学界提供更好的服务。在此，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领域的研究专家和为本报告提供帮助的学者表示衷心的感谢，对于报告中遗漏的或对其观点介绍不够准确的专家学者表达由衷的歉意，我们将在未来的工作中不断改进。
本报告由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组织编写发布，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创新智库的专家学者为报告的撰写和修改提供了咨询和建议。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曲阜师范大学经济学院和山东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工作团队承担了报告的信息收集和整理工作，团队成员分别执笔了各专题的写作内容。设立于曲阜师范大学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智库山东基地承担了工作团队的部分组织协调工作。山东城市出版传媒集团/济南出版社为本报告的编写和出版提供了大力支持，崔刚董事长和张元立编辑为保证研究报告按预定时间高质量地出版提供了最大的便利，他们出色的编辑工作使研究报告的内容和质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编委会深表感谢！
本报告的编写工作向学界同仁开放，欢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领域的专家学者加入本报告的编写队伍，读者可就自己关注的研究议题提供文献资料或介绍本年度自己在这一领域的研究成果，相关资料和信息可发送至邮箱shzyzzjjx@126.com,我们将认真学习并在报告中积极推介这些研究成果。
引文
[1]人大新闻网：http://news.ruc.edu.cn/archives/31626。
[2]新华社：《更好认识和遵循经济发展规律 推动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人民日报》2014年7月9日 。
[3]新华社：《立足我国国情和我国发展实践发展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人民日报》2015年11月25日。
[4]新华社：《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人民日报》2015年12月22日。
[5]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5月19日。
[6]新华社：《坚定信心增强定力 坚定不移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人民日报》2016年7月9日。
[7]毛泽东：《毛泽东读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批注和谈话》，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学会1998年版，第804页。
[8]《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83页。
[9]习近平：《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1月31日。
[10]新华社：《坚持运用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方法论 提高解决我国改革发展基本问题本领》，《人民日报》2015年1月25日。
[11]新华社：《立足我国国情和我国发展实践发展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人民日报》2015年11月25日。
[12]新华社：《坚定信心增强定力 坚定不移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人民日报》2016年7月9日。
[13]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5月19日。
[14]列宁：《列宁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29页。
[15]新华社：《立足我国国情和我国发展实践发展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人民日报》2015年11月25日。
（编稿：王山、张佶烨 审校：王砚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