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随笔·访谈
朱玲:澳大利亚老龄照护服务组织一瞥

2019-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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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玲(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应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亚洲研究所当代中国研究中心主任Christine Wong教授之邀,我于2019年8月初到该校参加亚洲学者(Asian Scholar)项目的合作教研活动。抵达墨尔本不久,我就与一位在北京结识的老朋友AW先生取得联系,拜托他询问住地附近的养老照护机构,例如养老院或退休村(Retirement Village),看看能否去访谈。但受询机构出于保护入住者个人隐私的考虑,很难给予这样的安排。于是,他转而搜寻了一些照护服务组织的线索。9月26日,我去阿德莱德市(Adelaide)拜访AW夫妇。翌日,他俩即驱车陪我访问了四家老年照护服务组织。一天之内,所获信息远超预期。以下,特将收集到的服务介绍资料、与受访人员的交谈和以往的见闻加以整合,与读者作一分享。

  一、老龄照护信息服务

  出发之前,AW打开计算机,从澳大利亚联邦政府人事服务部(Department of Human Services)网页开始,给我展示了一通网上信息。这个部门,专司家庭和个人服务(https://www.humanservices.gov.au)。其官网的页首语,就是“我们为社会和健康付费并提供服务”(We deliver social and health payments and services)。与我的兴趣直接相关的有两个专题栏目,一个是财务中心(Centrelink),链接各种福利支付;另一个是老年服务(Older-Australians)。每一栏目之下,既有分类信息,又有网上办公程序。例如,点击老年栏目的分项链接,即可办理优惠医疗卡领取手续。

  专为老年人提供服务的组织机构,也在互联网上一目了然。同一种服务,对于处在不同收入群体、而且个人和家庭状况不同的老人,设有不同水平的福利标准。这种制度安排,体现的是追求社会团结和社会公平的价值观。同类服务,市场上有不同类型的社会服务组织或企业供给,从而既避免垄断,又为服务购买者创造了多种选择空间。除了互联网以外,老年人的信息渠道还有热线电话,以及社会工作者和专业咨询员的服务。我刚到墨尔本不久,就收到咨询员的联系邮件。然后便通过网上预约,见了一次高校超级年金计划(UniSuper)咨询员,询问年金提取规定(参见2018年的拙文《澳大利亚税务及金融服务琐记》)。可以说,透明公开和便捷的信息服务,既是改善老龄群体生活质量、保持老年生活独立性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提高社会运转效率、减轻老年人办事负担的关键举措。

  二、自助且助人的老年公益组织

  我们走访的第一个组织,成立于1957年,当时名叫南澳老年福利委员会(Older People’s Welfare Council in South Australia)。此后几经更名,于2009年各州同类组织签署联盟之时,改称COTA,并附加铭牌“为澳大利亚老年人服务”(参见:https://www.cotasa.org.au)。该联盟每年提供老龄人口状况报告,评估老年政策;在此基础上,还针对重大问题成立调查委员会(Royal Commission),展开专题调查并提出政策建议,以促进老年权益的改善。

  2018年的澳大利亚老年状况报告(State of the (Older) Nation 2018,https://www.cota.org.au/wp-content/uploads/2018/12/Summary-COTA-State-of-the-Older-Nation-Report-2018-FINAL.pdf),主要包括健康、生活成本、生活质量和职业状况等内容。该报告强调指出,50岁以上的人口已达790万人,将近占到全国总人口的1/3。他们当中,有37%的人没有购买私人(商业附加)医疗保险,51%的人每周健身时间不超过2小时;一半以上的人认为,上涨的生活成本使他们的生活质量下降;有49%的人至少存在一个影响其生活质量的高危因素,例如失业或残疾。此外,有22%的人在职场遭受过老龄歧视。发布年度报告,其实也是老龄群体发声的一种形式。这些简洁的调查统计结果,足以引起公众和政府的关注。与此相呼应,澳大利亚几家电视台特别是多元文化电视台(Special Broadcasting Service,简称SBS),经常播放有关老年生活质量专题的新闻调查片,以及政府官员与各界公众代表围绕照护问题的对话。2018年10月,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ustralian Broadcasting Corporation,简称ABC)电视台的“看四方栏目”(Four Corners)通过系列新闻调查曝光,悉尼附近一家养老院虐待老人,引起举国大哗,直接责任人最终受到法律追究。

  COTA 南澳总部,是该州63.3万老龄人口的发声平台。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这么几件事:

  第一,COTA实行个人会员制,参加者只要是澳大利亚常住居民,并不受年龄限制。目前的会费标准是单人会员每年34澳元,夫妇会员为每年双人44澳元。会员不但可以通过COTA的信息传播渠道表达自己对老年事务的意见和建议,而且还能参加COTA组织的各种社会活动,免费收阅该组织的杂志,并且以优惠价格获得COTA提供的家政、旅游和旅行保险服务。

  第二,许多会员都在COTA参加志愿者活动。COTA专门为志愿者提供培训服务,使之在服务他人的同时,还能拓展自己的技能,正可谓既助己又助人。接待我们的前台工作人员,就是一位老年志愿者。AW介绍,志愿者不领工资,仅支取为COTA工作而发生的费用,例如交通费。

  第三,与政府和企业合作。COTA注册登记的身份为慈善组织,有多种经费来源。其中一个来源,是政府通过项目委托购买该组织的服务。例如,协助南澳州政府向成员传递信息,帮助他们获得预嘱照护服务(Advance Care Directive)。在此项目下,个人只要填写预嘱表并加以公证(免费),就可以在突然丧失决策功能或正常交流能力时,得到自己期望的照护服务。COTA的合作伙伴还有老年用品厂商、服务性企业和科研机构。例如,针对老年人肌肉减少的问题,COTA和90多家分布在南澳各地并具有资质认证的健身房合作,实施力量训练促进计划(Strength for Life)。其实,老年健身项目一直得到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的财政支持。65岁以上的老年人去健身房训练,年卡和教练费都优惠。健身房通过向老年人提供服务,获得政府项目的补贴。老友AW自从退休回到阿德莱德,即开始参加健身活动。如今每周去两次健身房,在教练指导下从事力量训练,每小时的教练费为25澳元。

  第四,根据成员的新增需求扩展服务项目。例如,专门针对非主流性取向的老人,设立社区访问、健身训练、照护信息、法律援助和每月聚餐服务等项目。

  三、非营利性居家养老服务企业

  澳大利亚健康与福利研究所(Australian Institute of Health and Welfare)2017年7月发布了一份题为《澳大利亚死亡现状》(Deaths in Australia)的报告。其中的统计数据显示,2015–2017年间,65岁男子的人均预期寿命为84.7岁,同龄女性的人均预期寿命则高达87.3岁(https://www.aihw.gov.au/reports/life-expectancy-death/deaths-in-australia/contents/life-expectancy)。与一百多年前相比,澳大利亚的人均预期寿命延长了50多岁。在此背景下,澳大利亚政府和民间一直以多种方案应对人口老龄化带来的财务和照护需求。我在超级年金计划咨询员那里了解到,当前的法定退休年龄是65周岁,但已经开始逐年提高到67岁。Tony Abbott领导的政府曾决定,把退休年龄提高到70岁。2018年,现任总理Scott Morrison废除了这项措施。由于该措施从未通过立法,所以预算不会受到影响。他许诺推行一整套措施,包括退休人士就业奖金(Work Bonus),以及支持老年人从事经济活动的同时领取年金,促使澳大利亚人过上更长寿、更健康、更积极的生活。

  这就不难理解,澳大利亚政府、老年照护组织和企业都强调,帮助那些通过支持性措施提升独立性的老人,维护其所处年龄段应有的身心健康,保障他们信息灵通,并维持与家庭和亲朋好友的联系。我们访问的三家非营利性企业,均以此为宗旨。它们的服务内容既有相互交叠之处,又各有标识鲜明的特色。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自然是不同企业的特色。

  其一,注重社群支持。南十字星照护公司是一家建立于1968年的企业,以服务居家养老的群体为主(https://www.southerncrosscare.com.au/)。我们在同一条大街上,走访了南十字星公司设在阿德莱德市的总部和一家营业所。从服务项目介绍来看,南十字星照护公司頗似中国大陆的家政公司。例如,提供从洗澡、穿衣、装扮,到购物、烹饪、喂食,以及房间保洁、洗碗、洗衣加熨烫整理等多种室内服务;还有庭院保洁和维护等多种细目,以及临时病床护理和康复护理。仅就服务项目而言,该公司与中国家政公司的明显不同之处主要在于,第一,南十字星的病床护理既可以服务到家,也可以在公司设置的社区临时照护小屋或长期照护公寓提供。第二,一对一地为老人制定健康和强身计划(Health & Wellness)。第三,群组服务项目。例如,开办游泳和健身班,组织健康教育讲座,提供健身训练课,组织郊游和参观。

阿德莱德市区的南十字星照护服务公司营业所

  其二,养老社区供给与服务。ECH公司成立于1964年,是南澳最大的退休村供给和老年照护服务公司,2019年拥有各种专业照护人员650多名。该公司的名称译成汉语,是“使您自信地居家生活”(Enabling Confidence at Home,https://www.ech.asn.au/)。虽然南十字星也提供养老社区住宅,但是规模尚未达到ECH的水平。据ECH服务台给我的介绍材料,该公司共有105个退休村,总计1693套住房单元。澳大利亚的住房单元(Unit),与中国大陆的楼房单元不是一回事。澳洲地广人稀,很少有高层住房。城郊的住房、商店、银行、邮局和餐馆等建筑,多为平房。两家及以上住户共享房前或屋后草地、或共有围墙的房屋,通常称为单元,从而与独占草地或花园的住户房屋(Free Standing House)区别开来。AW夫妇所在的区内就有个ECH开办的退休村,他俩开车缓缓绕村一周,扼要地为我讲解了其中的建筑布局。

面积120平方米的住房单元,房价58万澳元。房前草地共享,房后有围栏隔开的花园。

  所谓退休村,其实是普通生活区中一片围隔起来的街区。绿树成荫花草繁盛的园内,坐落着10来座小屋。这些小屋,多为一室一厅或两室一厅的住房。住房看起来簇新,既有厨房也有洗澡间,冰箱和洗衣机俱全,还有舒适的阳台。房子可买可租,如果购房者不再需要,须将房子售还ECH。入住者的资格,是澳大利亚50岁以上的原住民(土著居民)以及其他65岁以上的公民。入住者类似中国养老院中的自理区老人,尽可能保持独立生活。不同之处在于,澳洲退休村入住者的平均年龄实际上大约在85岁以上。

阿德莱德市区的ECH照护服务公司营业所

  返回墨尔本后,研究所同事Y女士还驱车带我绕行了她家附近的一个退休村,形式与阿德莱德的一样。她家的小屋建于上世纪70年代,原属一对老夫妇。这个生活区,初建时就以老人为主。当老年人需要入住退休村或养老院的时候,就把房子卖给年轻人,然后在退休村买房。因此,近年来该区的人口年龄结构逐渐发生变化,服务设施得到明显改善,房价也随之上涨。八年前Y家支付的房价是37~38万澳元。现在,这个住房单元的价格已上涨到60万澳元。

退休村房价:14.2万澳元的是公寓式套房;32万澳元的是单元式房屋。前者包括一个车库,后者没有车库。退休村距离墨尔本市区25公里。

  八年前卖给Y女士房子的老人,就入住了本区的退休村。老人转居退休村的原因主要在于,第一,低成本生活服务。例如,自2019年7月始,一居室和两居室服务费分别为每周107.50澳元和109.50澳元,包括室内外保洁、器件维修、24小时应答服务、安保,以及健康和健身信息及咨询服务。对照同期的最低小时工资标准(18.93澳元)可以判断,退休村外的老年住户一般每周雇用清洁工对室内外保洁两次,所需费用大致超过120澳元。第二,居住安全,易于社交。村内有咖啡厅、娱乐和健身活动室,散步的绿地也宽敞惬意。我从SBS专题节目中看到,一些学者最近在一个退休村做实验,组织幼儿园4岁儿童与老人一起做游戏,刺激老年认知障碍症患者的活动能力。这也是通过增进社交提高老人健康水平的一种尝试。第三,方便获得ECH提供的出行(譬如购物和就医)及郊游服务。事实上,社区绿地公园一般距离退休村不到两公里。上述老幼结伴所做的一些游戏,就是在该退休村附近的公园进行的。第四,通过退休村管理机构,联系和获得各种所需的社会服务。

退休村设有理发店,药店,小商店,游泳池,社区园林,阅览室,舞厅,咖啡店和餐厅等等服务机构。

  以我所见,澳洲非营利照护企业的第三大特点,是其财务收入部分地取决于政府购买服务。对此,南澳华人福利会接待员Z先生轻声细语地做了一番较为详细的解释。该福利会成立于1991年,与澳大利亚联邦政府的“我的老年照护”项目(www.myagedcare.gov.au)有着密切的合作。其照护服务特点首先在于,采用华语普通话、广东话和英语提供服务。服务对象多为华人,服务方式切合老人的文化习惯。不过,其服务项目与南十字星和ECH提供的居家服务并无明显差别(Chinese Welfare Services of SA Inc., https://chinesewelfareservices.org.au/)。

南澳华人福利会的服务对象,是阿德莱德市经过健康和财产收入评估的老人

  其次,根据政府文件,帮助超过65岁的老年人聘请翻译,申请照护等级和家庭财务评估(收入调查)。澳大利亚的老年照护需求等级分为四级:等级1-基本水平的护理需求;等级2-低水平的护理需求;等级3-中级水平的护理需求;等级4-高水平的护理需求。政府支付每周3小时的基本水平护理,每年每人服务费用总额8000澳元。对于评估为高水平护理的需求者,政府支付每周15小时的服务费用,设定每人每年的服务费用总额为5万澳元。个人节约的照护小时,可以用来购买老人生活辅助器具或做理疗。

阿德莱德市的唐人街

  Z先生特别介绍了福利会所属称为“休闲坊”的日间护理中心。该中心每周组织两次活动,每周二采用广东话服务,每周五采用普通话服务。参加者主要是年老体弱、轻度伤残和轻度认知障碍症患者。活动内容多样,例如文体娱乐和咨询服务。还有暂代照护服务,以便日常照护者可以得到喘息放松的机会。每逢活动日,休闲坊还提供一餐午膳,每人交费4澳元;接送服务,每人交费6澳元。如果按照商业价格计算,每人交通费至少10澳元。目前,福利会收取的普通住家服务费用,为每小时12澳元;同类服务的商业价格,为每小时42澳元。至于专业注册的护士服务,根据不同的护理等级,价格就高多了。例如,等级4(高水平护理)的专业护士上门服务价格,为每小时112澳元。福利会收费和市场平均价格之间的差额,由政府支付。福利会的长期工作人员有20-30人,一般服务对象大约有100多人。政府根据福利会提供的服务记录,打包拨付一笔款项。一是补充差价,二是支持项目运行。收入水平在低收入线以上的老人,同样可以享受福利会的服务,但需自掏腰包支付照护费用。

墨尔本市的唐人街街景一

墨尔本市的唐人街街景二 

  10月19日(周六),我在墨尔本近郊一对澳籍华人夫妇家作客,了解到一些关于老年人资产和收入评估的信息。这家的W先生退休前有正规就业岗位,一直参加超级年金计划,夫人ZH女士由于打零工没有参加。此间W先生还曾到香港一家国际学校教书15年,在那里缴纳了养老基金。2012年回澳大利亚时,香港的基金支付了他一次结清的养老金。回到墨尔本后,他们在雅拉河畔买了一套自住房,房款100多万澳元。财务评估时,自住房并未计入资产。他们在城里还有一套两居室住房,作为房产投资计入核算。ZH女士回忆,以前政府规定,夫妇资产超过100万澳元,就不能够享受免费的照护服务。现在的资格线降到80万澳元,看来是为了缩减政府补贴人数。她家的金融和房产投资超过了这一界限,因此夫妇俩养老完全靠自己。目前,住房出租收入为每周500多澳元。W先生每月从超级年金中取出一部分,作为生活费用。此外,他应邀在墨尔本大学代课,工资收入照章纳税。ZH女士为新加坡移民的孩子教授中文,每年报税收入不到18000澳元,享受免税待遇。他们的生活早已宽裕自如,之所以年过七旬还工作,是觉得工作使他们更快活。

W家的客厅 

从W夫妇家的阳台看出去的雅拉河及河畔树林

  四、结语

  以上见闻,可谓走马观花所得,远不足刻画澳洲老年照护体系的概貌,只不过触及一些颇具政策含义的现象。

  第一,从政府到社会,从家庭到个人,都支持老人尽可能保持独立性,积极、健康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第二,上述目标的达成,具有充分的法律保障,以及公开透明的操作程序。例如,老人入住退休村,有退休村法令(The Retirement Villages Act)保护。所有与退休村服务相关的合同,必须方便老人理解,不允许有任何隐蔽性收费。又例如,上门服务者必须拥有照顾服务证书,还要在公安机构备案,而且定期接受专业培训。

  第三,老年人发起和参加立法,以推动政府和社会依法保障老年权益。此外,媒体和公众主动监督养老照护服务供给,及时公布和扩散信息,对于不断改善服务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促进作用。

  第四,养老照护政策和相关制度安排,同时顾及了效率与公平。例如,同一地域的同类照护服务,有多家非营利企业提供,既赋予消费者选择余地,又为社会创造竞争的效率。又例如,一般老年福利在普惠制下分配,老年使用公交系统免费和参加健身活动价格优惠便是如此。这体现了促进环保和激励老年人保持健康状态的社会选择。相形之下,瞄准低收入群体减免特殊照护费用的制度,则体现的是社会保护体系的一个思想基础,那就是社会团结的价值观。

  第五,正因为生活独立性乃全社会的追求,就业者即使到达法定退休年龄,有资格开始领取养老金,也不意味着必然退出劳动市场。愿意而且能够找到工作的老人,乐得继续就业,照章纳税。喜欢从事志愿者工作的人,也能享受继续为社会服务的愉悦。这一点,我从墨尔本植物园一位志愿者的讲解服务中深受感染。她看上去七旬左右,活力四射反应敏捷。连走带讲,还示范如何亲近植物。导游一圈,耗时一个半小时。既让听众享受了园林风光,又传播了植物知识,还把她对自然环境的热爱和对志愿者工作的自豪,分享给每一位在场听讲的游客。

  2018年的澳大利亚老年现状报告中曾提到,80%的受访者感觉自己比名义年龄年轻。其中又有一半受访者还认为,自己比名义年龄至少年轻10岁。我理解,这恰恰是全社会支持老年人身心健康地追求独立生活的一个结果。

  附图:

作者住处附近的王子公园,其实就是紧挨居民区的大片绿地。围绕绿地的是沙土铺垫的跑道,从早到晚都有络绎不绝的跑者。

 

 这位老爷爷几乎跑不动,但是还是小步前进。

瓶子树下的红衣女士,是墨尔本植物园中的志愿讲解员。

(2019年10月21日,墨尔本)